![]() | 現在位置是: | 首 頁 | >> |
![]() | 關鍵字: |
鄒女士離開大家已經一個多月了,但每當查房來到她曾經所在的床單元時,她雙手抱拳緩慢晃動表示謝意的身影,總是浮現在眼前,未曾衰減。
剛過知天命的她,在過去很多年的時間里,苦經病痛磨難,在難以被專業科室收治的情況下,“無奈”的被急診病房收治。10多年前正常體檢發現胸腔前縱膈陰影,奔走在京多家三甲醫院,完善檢查和證實,最后在國內最頂級的腫瘤醫院接受了手術治療,病理證實為“胸腺瘤(惡性程度比較高)”,術后還接受了正規的化學治療后回歸家庭生活。2年前出現呼吸困難,復查發現肺內陰影,導致局部肺不張。重新踏上尋醫之路,結論是“沒有手術機會,也不能再一次化療了”。于是選擇了“免疫增加+藥物調理”的治療。2月前出現呼吸困難加重,人也日漸消瘦,體重驟減,而今也就40 kg多一點。到入住急診病房的時候,已經離不開無創呼吸機的支持了。最開始查房的時候,她還能脫下面罩,斷斷續續的表達她的主觀癥狀以及一些需求,后來基本就只能說單“字”了。為了能很好的表示出自己的意愿,帶著無創、用孱弱的雙手,通過手機打字來傳遞信息,包括“疾病的進展?能否請專科會診?哪些藥物還能有療效?”等等。當醫生們離開她的床單元時,她總是雙手抱拳搖動著表示感謝直到醫生們開始下一位患者查房。
求醫的經歷中,還疊加著公婆和父母雙方家庭的居多不幸,也應證了“屋漏偏逢連夜雨”的慘狀。獨生子女,上世紀90年代上海名牌大學畢業之后,幾乎將所有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之中。丈夫畢業于北京大學,也是事業心超強。夫妻倆工作不分伯仲,還都特能奉獻。于是一起奮斗到30多歲,都沒有要孩子的念想。等某一天回歸生活特想給家庭增添一些樂趣的時候,發現總是懷不上孕。在不斷尋找生育的路上,后來就出現了前縱膈的問題,因此被迫成了丁克家庭。丈夫在經受妻子疾病打擊以及事業上的不順心之后,逐漸“抑郁”到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他人照顧的程度。因此,在鄒女士后續的診療中,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丈夫的身影。所有一切,無情地落在婆婆的身上。“苦命”的婆婆在耄耋之年,需要照顧更加蒼老的老伴(腫瘤晚期)以及抑郁生活不能自理的獨生兒子。因此,在跟婆婆溝通交流病情的時候,還沒有說幾句話,眼淚就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流。在充分了解到兒媳的預后情況之后,她說“盡量減少痛苦,順其自然;這些年她已經受夠了罪了,不希望她繼續承受這些苦痛”。隨后,婆婆還介紹了兒媳父母的情況,親家公幾年前遭遇車禍,慶幸生命無恙但雙下肢行動不便;親家母風濕性疾病,除了能勉強照顧好自己,無暇照顧老伴,需要護工幫助才能完成。兩個苦痛的家庭,苦痛的兒媳。
面對如此現狀,醫生們除了安慰的話語,也還真是愛莫能助啊。大夫們多次邀請了多學科會診,給予能給予的藥物治療,調整呼吸機參數,建立腸內營養通路(經口吃飯,呼吸困難難以為繼)。護士們把床單元收拾整理整齊和干凈,盡可能讓她舒適一點。查房的時候,也是盡可能的多跟她聊聊治療的信息,雖然不能解決多少問題,但還是希望通過醫護們的努力,讓她看到一些希望。每當醫護們完成這些的時候,不管當時她是多么無力和無助,她總是要伸出瘦弱的雙手抱拳致謝。
疫情常態下唯一能來醫院的只有她婆婆,看到日漸消瘦的病重兒媳,心如刀割,但也是萬分的無助。偶爾能親臨現場,更多的是通過視頻給予鼓勵。因此,醫護們的關心和幫助成了她最大的期望。
在一個臨近下班的下午時分,在幾乎沒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,她瀕臨絕境的心臟緩慢地停止了跳動,緊接著呼吸也停止了。遵循家屬的意見,醫護們沒有給予鄒女士相應的“搶救”,讓她靜靜地“睡著”了……帶著無限的眷念與不舍,“靜靜的睡著”了。
看著整潔的床單元,贏弱的雙手抱拳晃動,清晰的在眼前浮現……“偶爾是治愈,常常是幫助,總是去安慰”回響在耳邊。